第十章

慕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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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了面,童纷若才发现自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奶奶并没有恨意,尤其在弄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更明白她和自己同样都是受害人。

    自己或许失去和亲人相处的时光,但是她还有麦神父、诗柔和育幼院里的院童们,或许夜深人静的时候心中难免会有些许惆怅、落寞,不过她的人生是快乐的。

    反观奶奶因为意外而痛失惟一的儿子和媳妇,悲痛之余强打起精神,要已出嫁的女儿和女婿前去接回奇迹生还的孙女,却不料女儿和女婿心生歹念,出钱雇人将小孩抱到育幼院前弃置,就为了夏家的企业和财产。

    并且在奶奶前去委托征信社找寻孙女的下落之际,他们还用钱收买了征信社的人,让她们祖孙俩因此被迫分离十多年,甚至他们还想痛下杀手,完全不把她当侄女看待。事情被揭发之后,奶奶又再度受了一次伤害,老态毕现。

    奶奶压根儿没想到女儿和女婿竟然会对她和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他们又怎么对得起他们死去的大哥和大嫂!

    “小若,奶奶已经老了,不想也没有力气再管公司的事,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你是不是肯和奶奶回去认祖归宗?”夏陈玉雪的眼角眉梢尽是掩不住的沧桑和疲惫。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她的女儿和女婿竟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而她竟然没有发觉,金钱的魔力真的可以凌驾一切吗?

    难道真的是亲情诚可贵,良心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拋?

    若不是她执意想要找到夏家惟一的子嗣而委托了地狱鬼众,又怎么会知道亲生女儿竟会伙同夫婿,瞒着她做出这种天理难容的事?这难道不是天理昭彰吗?他们接受制裁是应该的,只是叫她这个活了大半个世纪的老太婆情何以堪吶!

    童纷若有点受不住夏陈玉雪的亲情攻势“我”她不自觉地瞥了鬼斧房间的方向一眼,昨天她又是一夜无眠,想到鬼斧的决绝她的泪就怎么也止不住,换来的是两颗肿若核桃的眼眸。

    他气消了吗?昨天说要分手的话有没有可能是气话?

    “小若,你还在恨奶奶吗?”

    夏陈玉雪的脸色一黯。

    “奶奶,你别多心,我不是不想跟你回去,只是还有一点事要处理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不想在还未得到鬼斧的原谅之前离开这里,她害怕会就此失去他。

    只是她还有什么理由能够留在神出鬼没征信社?

    她必须再和他谈一谈。

    童纷若的心念一动,身形随即也朝鬼斧的房间走去,还未抬手敲门就听闻鬼魅的声音响起“鬼斧不在。”

    不在?

    他去哪里了?及时妇产科吗?她可以去那里找他。

    他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呃!因为有点事,所以鬼斧搭一早的班机回西班牙了。”臭鬼斧,他想要让童兄弟好好反省一下也好,要顺道回去替小潮儿做产检也罢,关他屁事呢!吧嘛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丢给他!

    “回西班牙?”

    她当场傻?耳畔彷佛又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童纷若的脸色苍白若纸“什么时候回来?”

    他被迫睁眼说瞎话“他没说,本来我们到台湾来就是为了夏家的as,现在任务圆满结束了,我们当然也该离开了。”童兄弟还在台湾,鬼斧怎么可能不回来!

    地狱鬼众的成员除了魍魉置产在意大利,且他人都是在西班牙出生长大的华裔,他们的家都在西班牙。

    “我明白了。”

    童纷若眼中的光彩立时被击散。

    他是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牵连了吧!她的心好痛!她忍不住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却仍旧无法缓和胸腔中几乎让她窒息的痛楚,为什么她和鬼斧之间的感情会走到这个地步?她只是想要救诗柔而已啊!

    她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了,童纷若迅速地转过身,硬是咬着牙将眼泪逼了回去“奶奶,我跟你回去。”

    夏陈玉雪闻育面露喜色,造声道:“好好好,我们回家去。”

    临走之际,童纷若强忍着心痛回身鞠了个躬“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再见。”

    宾烫的眼泪顺势滴落地面。

    这一别,或许今生就无缘再见了妈的,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不想就此走出鬼斧的生命,却无力挽回。

    表魅在童纷若转身的剎那,瞥见她脸上的心碎神伤和溢出眼眶的泪水,心头衍生出一股莫名的罪恶感,要是让亲亲老婆知道他帮着鬼斧欺负童兄弟的话,他肯定会被骂成臭头。

    他最好从现在开始想一个脱罪的借口不然以他的恶名昭彰,肯定会落个狼狈为奸的罪名,谁叫他恶整别人的纪录不胜枚举!

    啊有了,就说是鬼斧拿手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答应的,嗯,没错,就这么说。

    &&

    回夏家之后,童纷若正式更姓为夏,她叫夏纷若。

    夏纷若回夏家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在夏陈玉雪的坚持下,她辞去了tv的工作,白天开始到夏氏企业去上班,学习如何管理一间偌大的企业,每一天都过得既忙碌又充实,只是总觉得心头彷佛被刨挖出一个窟窿来,空荡荡地像是少了些什么。

    夏纷若背着背包自玄关走进来“奶奶,我回来了。”

    “小姐。”

    等候在门边的佣人接过她的背包。

    “谢谢。”

    她颔首道谢。

    夏陈玉雪伸出手“小若,你过来,奶奶有话要跟你说。”

    她走向她“什么事?”

    夏陈玉雪拉着孙女的手要她在身边坐下,仔细地端凝她“你老实跟奶奶说,你回这里是不是一点也不快乐?”她的落寞、她的消瘦、她的强颜欢笑,她都看在眼里也很不舍,如果小若真的无法适应,为了小若,她也不会勉强她非得要留在这里不可,其实小若肯认她,她已经很高兴了。

    “没有的事,你看,我不是很好吗?”她努力地扬起笑,只要什么都不去想,最好每天让自己累得只要一趴上床就睡着,什么事也不想,心就不会那么痛。

    “还是你对企业管理没有兴趣?”很多女孩子都对商业没兴趣,倘若真是如此,也还可以聘请一个专业人员来替小若管理公司的事。

    “我不讨厌。”她老实说,那毕竟和她在学?锼y挠行┕亓?br>

    “可是你并不快乐。”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

    她的心口微微一窒,又开始隐隐作痛。

    自她离开神出鬼没征信社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鬼斧完全和她断了音讯,他一点也不留恋吗?她曾经不只一次想要到征信社或及时妇产科诊所去找听说已回台的他,每每到了目的地却又鼓不起勇气进去,只能远远地眺望屋子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自始至终都没瞧见鬼斧的身影。

    他真的可以将她忘得一乾二净吗?

    夏纷若眼神中所流露出的悲伤让夏陈玉雪心里有个谱了。

    “是感情的事,你谈恋爱了?”她怎么没听说过她有喜欢的对象?

    她的笑容里有淡淡的哀伤“已经结束了。”

    “怎么一回事?愿不愿意和奶奶谈一谈,奶奶是过来人了,也许可以给你一点意见。”

    夏陈玉雪慈祥地拍拍她的手。

    “我”她一开口声音却粗嘎得吓人“我喜欢鬼斧,我们曾经是男女朋友,可是他却在一个星期前和我分手了”她将事情的发生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说完她也红了眼眶。

    原来是那个有张漂亮娃娃脸的鬼斧,虽然小若没半点女孩儿该有的样子,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却是再登对不过了,夏陈玉雪在心中沉吟了一会儿“你还爱着他?”

    她点点头,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纷纷掉落,一切都来不及了,就算她再爱他,怕都不能再挽回他一想起他当时的决绝,她的心就像是掉落冰害之中,蚀骨的寒意立即攫住了她如果时间能倒转,她一定会三思而后行,不会再那么冲动行事。

    “别哭,”夏陈玉雪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在我看来,只要他还没结婚,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那是因为奶奶没有亲眼看见他决绝的态度。

    “他会那么生气是正常的,对于你只身去救诗柔的事,如果不是事情已经过去,我也想好好骂你一顿,朋友当然要救,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先作好妥善的计划才去救人?要不,人没救到连你也被抓住,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只是就事论事“他的生气程度和他爱你的程度成正比,而人在极度焦虑愤怒之际往往会口不择言,分手肯定也只是气话而已。”

    她黯然的心底亮起一簇光芒“真的吗?可是事情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为什么他还不来找我?妈的,他到底要气多久才肯原谅我嘛!”

    夏陈玉雪笑着纠正她“做错事的人是你,应该你去找他才是。”情人之间不应该有所谓的面于问题,更何况做错事本来就应该要放下身段道歉。

    “我去过”她小声地说。

    原来已经去过啦!“他还不肯原谅你吗?”难道是她推测错误了吗?

    她根本连他的面都没见到“我、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去见过他了?”夏陈玉雪一脸狐疑,这是什么情况?

    夏纷若的语气转为微弱“我是去了,可是没有勇气进去见他。”妈的,她从没怕过什么,为什么现在却变得这么懦弱?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看来你真的是爱惨他了,那为什么不鼓起勇气进去见他?”面对越是在乎、越是重视的人,再勇敢的人也会变得怯弱胆小,心情也更容易患得患失。

    “我怕会在他脸上看见漠然的表情。”妈的,她是没种。但是至少在还未证实之前,她还可以保有一丝丝微小的希望。

    人总是得面对现实,学鸵鸟把头埋在土里又能逃避多久呢!“所以你宁愿抱着一丝卑微的希望,继续苟延残喘下去,也没有勇气去证实、去挽回吗?若是他日后爱上别的女人呢?你会不会还在这里悔恨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爱上别的女人?夏纷若的心一室,是啊,她怎么一直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不”她不想失去鬼斧之后再来后悔,一点也不想。

    “那就对了。”后悔的滋味比任何葯都苦涩。

    “嗯。”她终于下定决心。

    “今天时候不早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去找他把话说清楚。”夏陈玉雪将她神情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疲惫全都看在眼里。

    夏纷若摇摇头“不,我要现在去。”她必须在勇气还未退去之前去找他,一来免得夜长梦多,二来也避免在勇气消退之后,自己又畏怯不前。

    “好吧,让老林开车送你去。”夏陈玉雪没再坚持。小若终究是女孩儿,这么晚只身出去总是叫人担心。

    “奶奶,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和奶奶谈过之后,情形似乎明朗了许多,她不再迷惘,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以后不管有什么问题,都很欢迎你来找奶奶谈一谈。”她已错过小若的成长过程太多,从现在开始她会好好珍惜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谢谢奶奶,那我去找鬼斧了。”若是鬼斧仍旧要跟她分手她可以感觉到方才凝聚起来的勇气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夏陈玉雪不经意又瞥见她耳垂上长条链状的华丽耳环。其实她好几天以前就发现了,只是一直忘了问“等一下,你的耳环怎么掉了一个?”

    耳环?她怔怔地伸手摸着那一副耳环式耳机,脑海中迅速地掠过一丝什么,快得让她来不及解读。

    “小若、小若。”夏陈玉雪迭声叫唤。

    夏纷若听若罔闻,极力地思索方才疾速掠过脑海的想法是什么,虽然她还弄不清楚是什么,但是她有种感觉,那很重要,非常重要,她一定要想出来不可!耳环式耳机一定和神出鬼没征信社有牵连,也就是事关鬼斧又好像跟鬼魅有关系妈的,到底是什么事?她久思不得其解,心情已有些急躁了起来。

    她抬手敲了敲自己不管用的脑袋,希望有些助益,那好像是鬼魅说过的一句话,可恶!他到底说过什么话?脑?锖龅亓楣庖簧粒鞍 ?br>

    夏陈玉雪被她的大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小若,你怎么了?”

    夏纷若控制不住自己激动不已的情绪,拉着夏陈玉雪的手,又哭又笑道:“奶奶,鬼斧他他还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在察觉出这个事实的瞬间,涌入她心中的狂喜几乎要让她承受不住。

    夏陈玉雪对她前后差异颇大的反应感到惊诧“小若,你怎么知道他是爱你的?”她还没去问他,不是吗?

    “这个耳环和项链就是最好的证明。”鬼魅曾说过这一组通讯器,是专为地狱鬼众和天堂风云的核心成员设计制作的,除了核心成员以外,还能拥有的人就是各自的另一半,而鬼斧跟鬼魅要了这一组通讯器给她,即便是在他提出分手的时候也没有跟她索讨,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地狱鬼众的成员和他们的另一半才能拥有的东西,而他把它送给我”

    夏陈玉雪是似懂非懂,反正她也乐得多了一个出色的孙女婿。

    夏纷若恨不得立即插翅飞到鬼斧面前问个明白。

    &&

    神出鬼没征信社鬼斧就站在门口冷淡地看着她。“有事?”

    夏纷若的眼中有一丝慌张跳脱出来,随即又壮起胆子地吼道:“妈的,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还害她伤心了好几天。

    他没太大的反应,深邃的瞳眸中悄悄地染上一缕笑意“何以见得?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忐忑,一鼓作气道:“鬼魅说过,这一组通讯器只给地狱鬼众和天堂风云的核心成员和其另一半,而你把它给了我,所以你是爱我的。”说是这么说,她也还没想到若是他真的决定放弃她,她又该如何面对?

    “如果我现在要你把它还给我呢?”鬼斧不动声色地试探。

    夏纷若全身一僵,强忍着眼中的酸楚“妈的,东西送出手之后就没有要回去的道理,从你把它送给我那一刻起,它就已经属于我的了,我不会把它还给你的,妈的,你听清楚了吗?我不还!”

    他转身走回征信社内“那你就留下吧。”

    什么?她当场愣住,他刚刚说了什么那你就留下吧!他的意思是是承认他爱她了?

    回过神来,她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地拾阶而上,就在二楼的办公室追上他“妈的,你把话说清楚,你还爱着我,对不对?”她讨厌?饬娇伞2磺宀怀拇鸢浮?br>

    “对。”干脆至极的答案。

    她一脸的难以置信“再说一遍。”

    表斧故意装蒜“对。”

    “妈的,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她又急又气地低咒。

    他还是不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可恶,明知道她在乎得不得了,还故意这样吊她胃口!“妈的,我不知道,我要你亲口说出来。”夏纷若气极了,却又奈何不了他。

    “我爱你。”毫无预警地,鬼斧就这么说出口了。

    夏纷若先是一愕,随即欣喜若狂地扑进他的怀里“我就知道你爱我,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我也爱你。”

    表斧的身形被她撞退了两三步,抬手护住她“先别高兴得太早,我是爱你,却还没打算原谅你。”

    她的一颗心又提到喉咙处,几乎要跳出来了。“你还在生气啊?”

    有些事必须先约法三章。他板着脸道:“这会是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玩自己的命,再有下一次就是我们缘尽情了的时候。”再强壮的心脏部禁不起这样刺激。

    “不、不会了。”夏纷若迭声保证。这样的惊吓一次就已足够,她不会再做出这种会让自己失去鬼斧的蠢事。

    直到此刻,鬼斧漂亮的娃娃脸上才出现笑容“记住你的承诺。”

    “我会的,可是”她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就知道,山河易改,本性难移。“说吧。”以她的个性不可能不管闲事。

    她仰起头,眼神带着希冀地望着他“偶尔路见不平的时候,可以见义勇为一下吧?”

    唉!谁叫他爱上这样的她呢!“尽量别让自己受伤。”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收她为徒,传授一些拳脚功夫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