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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燕殊云轻轻的应了一声。</p>
“奴婢猜，公主一定说考虑考虑吧。”桃红眨了眨眼睛，笑着看着自家主子。</p>
“嗯。”</p>
“他的毛病倒是一直没好。”</p>
桃李浅笑，“这毛病要是好了，公主就不一定有机会离开这身份了。”</p>
油灯点着，莹莹的发着光芒，燕殊云看了看她手里的琉璃珠，白光又暗了些。她揉了揉眼睛，“把它收起来，再将婴草叫来。”</p>
她闭着眼睛几乎要睡着了，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p>
“你去采药了？”</p>
“是呀，公主，奴婢今天收获可多了。”</p>
燕殊云把手伸出来，“帮我看看。”</p>
油灯照着她的手有点泛红，“公主，这是楚公子掐的？”说完她就着急了，“这楚公子掐你手干嘛，心疼是奴婢了，下次奴婢看到他，非得给他下毒不可。”</p>
“没有啦，婴草，他就握了握我的手。”</p>
“公主，他那么用力握你的手干嘛。”</p>
燕殊云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p>
“帮我看看有没有中毒。”</p>
婴草接过她的手把脉，“公主，没有。”</p>
“公主在外面吃东西了？又或者哪个不长眼得在你面前耍花招，他们腻不腻呀。”婴草呆呆的看着她，很是疑惑。</p>
“刚才回宫的路上，不小心碰到了条蛇，我想应该没毒，让你把脉确定一下。”</p>
婴草被吓了一跳，“那公主还有碰到什么吗？比如说，蜈蚣，蚂蚁……”</p>
“没了。”</p>
婴草瞧着她兴致缺缺的样子，“那奴婢找春风主子过来，和公主聊聊天？”</p>
“嗯。”</p>
“嘱咐桃李收拾细软。”</p>
“想来我们过几日便可以离开了。”</p>
燕殊云看向面前的人儿，已经年近二十五了，却仍是美艳动人的。</p>
“公主是怕，您一答应，圣上便逐你出宫？”</p>
“不是怕，是他就会这么做。”</p>
“公主在犹豫？”</p>
“嗯。”</p>
“公主其实可以不嫁的。”</p>
“我心悦他。”</p>
“…………”</p>
“可公主他可不一定心悦你。你知道吧？”</p>
春风看向燕殊云的手，嘴角噙着笑，手指轻声扣了两声桌面，在安静的宫所，显得无比突兀。</p>
“我知道，可终归我想要个家，总好过在黑暗里活一辈子。这里的生活太压抑了，我喘不过气来。”</p>
“公主，你不过讨厌宫墙，讨厌世家，不想在嫁于高官之家罢了。”</p>
“可终归我心悦他。”</p>
春风笑得妩媚，“那公主便等着看吧。你的良人，还不一定是谁呢。”</p>
“不过想来春风是看不到了，明日一早我便准备离开了。天下之大，我不想龟缩在这里，你也长大了，我的承诺也算达到了。</p>
“我知道，你的包袱在这。”燕殊云指了指她手中的包袱，走到梳妆镜前，从梳妆盒里拿出好些东西，放在燕春风面前。</p>
“给你，姨母。”</p>
春风的笑容一滞，她转过身去，眨了眨眼，确定眼中没有泪水了，才回过神来，“那姨母便谢过你了。”</p>
燕春风看着她，不知不觉这个小丫头长的如她一般高了。</p>
“殊云，要学会放下。只有放下才会长大。”</p>
“姨母，没什么好放下的，我叫燕殊云，不叫燕惊鸿。”</p>
“殊云，姨母真的希望，你不要走你娘的后路。”</p>
“心悦便够了，我不怕没路走，只要他不喜欢上别人，我总是有机会的。”</p>
燕春风摆了摆手，起步就要走。</p>
“不是明早？”</p>
“算了，姨母今晚就走，明天又是新的一天。”</p>
燕春风想着燕殊云的那句：“心悦便够了。”竟是和多年前的一副画面重合了起来，那时候，她的姐姐，燕殊云的母亲，也曾那么说过，“心悦便够了。”</p>
可惜，她的结局不是好的，至少在她看来，那个结局糟透了。</p>
燕殊云一个人在屋里，看了看手，嘴角微弯，心想：宫墙之内，连愉悦都被禁锢了，还是外面好。</p>
第二日，天气晴好，阳光照耀在人身上暖和极了，燕殊云准备再去找一趟皇帝，把婚嫁事件给了解了，她看了看诺大的宫墙，有一种不安感萦绕心头。</p>
会顺利吗？</p>
燕殊云有些心慌，她咬唇，看向皇帝的宫殿，踏上去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比现在稚嫩得多，小小的，也很可爱。可惜，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怎么会容许一个没有心机的孩子平安长大呢，她感到巨大的压力感。</p>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气定神闲的走进去，只有手在微微颤抖。</p>
她跪在殿外，里面的公公进去通报了，她的左眼皮一直跳，低眉着眼，一动不动。</p>
“皇上在商议国事，公主请回吧。”</p>
“阿？！”</p>
这不应该呀？</p>
“公公，我可以留下来等吗？”她脸上漾着笑，看起来很真诚。</p>
“公主请吧。”</p>
“那我就不打扰父皇了。”她往回走，心中的心慌感平息了下来，她看向那座宫殿，足足有八年没有踏足过了。</p>
以往都是去另一座的。这一座还真是熟悉得让人心慌，她带着笑，手心里冒汗，风吹了过来，她瑟缩了一下，天气怎么转凉了，她看向前方一栋栋宫阙，迷茫得不知道该去哪，哪一栋，哪一座，才是她的家，好像都不是，不是。</p>
她往外跑，跑到街巷，她看着草地，坐了下来，眼睛看着前方，直愣愣的看着，没有焦距，心神不宁。</p>
直到前方的一个身影出现，她才眨眨眼睛，泪水划过脸颊，她往来者的方向伸了伸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