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受尽欺凌

dandelion芊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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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边疆颇不安宁,匈奴屡屡侵犯边疆,攻下一座城池,火烧歌颂祖皇帝的庙宇,朝堂震惊。

    中原呈国第一骁勇将军孟照临危受命,奉命对阵匈奴大军。

    两方大战多日,死伤极大,在最近的一次战役之中,大将军孟照不知所终。

    几日后,前方传来孟照叛变的消息,举国震惊。

    呈国宣德帝大怒,孟家被抄,昔日繁盛光景均以消失不见,下人们抢夺将军府内金银财宝逃窜,鎏金的牌匾被不明真相的百姓扯下,转而用鸡蛋菜叶子加以羞辱。

    “啊!相公!妾身来了!”一根红漆柱子,见证了一个女人最后的执念。

    “娘!”身后的小人儿哭哭啼啼,踉踉跄跄赶来,狼狈如斯。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不管背后真相如何,只有定叛国之罪,才能最快速度的收服军心。

    昔日相交甚好的朝臣无一人出面求情,孟家成年男子充军,女子贬为宫婢。

    太后听说孟夫人殉情一事,些许不忍,于是曾经被孟家捧在手心的小姐孟首丘逃过宫婢的命运,转而代表太后被送往道观修行,当做是将功补过。

    “呜呜呜……”一辆破败的马车上,一双杏眼含泪,一个回眸告别了这个承载着她童年的京都。

    记忆里的一页即将被翻过去,孟家的往事也仅仅存在于说书人之口。

    不会有人在乎孟照叛国后的真相,亦不会有人在乎那个俏丽灵动的小首丘。

    ——

    清晨,河边,嬉闹。

    小首丘远远地看着小道姑们笑靥如花玩做一团,不敢靠近。

    有个小道姑瞥见郁郁寡欢的小首丘,立即嚷道:“快走!快走!卖国贼的女儿来了!”她们附和,叽叽喳喳几句,如鸟兽散。

    小首丘撅了撅嘴,难着提着一个和人等高的木桶朝前走。

    已经在道观呆了接近半年了,依旧被她们排挤,只因为她们口中所谓的“卖国贼之女”。

    湖水清澈,倒映出一张削瘦的小脸,黑亮的眸子里繁星点点,她依旧委屈,不过已经不会傻乎乎地哭了。

    这里不是梦府,没人会像爹爹那样哄她。

    一个老姑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看到这小妖精我见犹怜的模样立即发作,“快去洗衣服!”说着便有一大堆脏污的衣裳搁在面前。

    小首丘瞅了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一眼,没有动弹。

    “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你也不看看!这里还有多少衣服没洗!”老姑子在她腰间一掐,白嫩的皮肤上立即出现一块青紫。

    又是这个老姑子,小首丘满眼怨怼地看向她,最后硬生生地把怒火憋了回去,不情不愿地开始洗衣服,她现在根本斗不过那个老妖怪。

    老姑子见她受苦受累的模样,心里舒坦不少,不禁冷哼:“就是个卖国贼的女儿,还自视清高,赶紧去洗衣服去。”人待在下位久了,就喜欢这种将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小首丘立即抬头反驳:“你胡说!我爹他不是叛国贼!他不是!”

    小人儿忽然间吼出这句话,倒还把那老姑子真唬了一跳,可老姑子见过这么多沉沉浮浮了,立马回过神,就开始劈头盖脸地谩骂起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还敢狡辩!”

    小首丘急忙躲避,但哪里会是老姑子的对手,她被老姑子一把扯住,被打得遍体鳞伤,一面号啕大哭一面洗起面前堆积如山的衣服。

    逐渐入冬,天气寒凉,小手泡在冷水里,不一会儿便已红肿。

    “好生洗着,别想偷懒,你来这儿是为了赎罪可不是为了享福的!”

    老姑子居高临下的模样被小首丘看在眼里,她害怕地回过眼,心里却在暗自幻想,哪天一定要把这可恶的老姑子扔到冰冷的河水里,然后看她扑腾挣扎,一想到老姑子肚子上赘肉横陈的模样,小首丘就忍俊不禁。

    想着想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一旁的老姑子瞥见立即开骂:“你这小丫头!在笑什么!”

    小首丘急忙收敛嘴角,转过身去提水,在老姑子的视线之外翻了个白眼。

    都说道观里都是出家人,如今看来也是鱼龙混杂。

    ……

    衣裳洗完,已至深夜,小首丘撅着小嘴,浑身酸疼地爬上了床。

    “咕噜……”肚子很不争气地叫嚷着,她的确是饿了,今天晚上没吃晚饭,这些天也没吃饱过。

    她在不大的房间里四处翻腾,连一点馒头屑都没看到。

    浓黑的眉毛皱了起来,她无力地趴在床上,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她自我催眠,忽然丝丝香味传入鼻中,她立即循香而起。

    “小首丘!小首丘!”门外传来稚嫩的呼唤声。

    小首丘记得是隔壁房的阿六,于是她跳下床就打开了房门,黑亮的眼睛透了出来,她试探地地开口:“阿六!你来干嘛呀!”语气里带了些许惶恐。

    那阿六是个孤儿,这才来了道观修行,可他体格健硕,在一群小道士小道姑中年长,加之又为人忠厚,名声极好。

    “知道你没吃晚饭,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说话间他拿出纸中冒着热气的馒头,递给那个双眼放光的小首丘。

    “真的是给我的?”突如其来的示好让这个受尽了苦难的小首丘有些受宠若惊,她犹豫着也不知道该不该接。

    “快接吧。”阿六直接把馒头递了过去,香软的馒头放在手心,小首丘垂涎欲滴。

    “谢谢你!谢谢!”小首丘也不知道说什么感谢,就“谢谢”个不停。

    阿六却注意到她双手红肿,想到今日所见之景,出言安慰:“小首丘,道姑她们的吩咐我无法违抗,可是吃饱肚子这些事情还是可以找我的,毕竟我这条命就是将军救的。”

    “真的?”大快朵颐的小首丘更加兴奋了,吃得再饱也比不过听人说她爹爹的好,她眉飞色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句话轻快地从小嘴里吐出来:“我爹爹他真的不是坏人!”

    她眉眼真诚,似乎在宣告什么。

    阿六颔首,漫不经心地回答:“至少当时不是。”

    这句话给小首丘泼了一瓢冷水,她一个人默默地啃着馒头,觉得食不知味。

    “小首丘晚安,有困难就来找我哟。”阿六笑着离去,小首丘撇着嘴,不悦地将馒头扔在一边。

    为什么就连爹爹施恩过的人也不肯相信爹爹呢?

    月光皎洁,却冷若水。

    ——

    鸡鸣声响起,她揉了揉小脑袋,睡眼依旧惺忪,这一夜睡的莫名安稳,可该起来的时候还是得起来,她得去厨房帮忙。

    “愣着干嘛,去烧柴火。”

    小首丘眼镜眨巴眨巴,并不太怕这个老姑子,她似乎记得她的名字叫做九醉,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对她极其严苛,可暗地里给她送过汤药。

    她小腿迈了迈,拿起一捆柴火跑过去,看到熊熊燃烧的火焰,小首丘眉梢一挑,得意洋洋地开口:“你看!我的柴火烧的越来越好了!”

    她没等来九醉的夸奖,只等来了九醉淡漠的一句话:“别嘚瑟,烧完柴火就去洗衣服。”

    “我还没吃饭呢。”在厨房里受到香气引诱,她更加饥肠辘辘。

    九醉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胸前还塞着两个馒头呢。”

    小首丘向下瞧去,果真胸口的凸起异常明显,她气鼓鼓地嘟起嘴巴,急忙狡辩:“这是别人给我的!又不是在厨房里偷的!”还不容易省了两个馒头,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都是从厨房里拿的,烧完柴火就去洗衣服。”九醉疾言厉色,小首丘认栽,拿着小木桶去了河边。

    九醉道姑就是小气,连个馒头都不肯多给。

    河边的小道姑们今天却是静悄悄,三五成群议论着什么,晨光熹微,参天古树遮蔽下,河边依旧昏暗。

    小首丘微微瞅了她们一眼,自顾自地洗衣服,洗完衣服她就可以吃馒头了,想着想着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

    忽然间身后多出了一个倒影,小首丘还没来得及看轻倒影的轮廓,只听到“扑腾”一声整个人便栽到了河里,河边立即传来一阵嬉笑。

    “呜……”小首丘下意识的呼救,冰冷的湖水反而呛了进来,她面色苍白,就像一只断线了的风筝。

    “哈哈哈……叫你勾引阿六哥哥。”

    “自作自受……”

    河畔上的嘲讽声不绝于耳,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身子越来越沉,她就这么死了吗?父亲之名尚未平反,她就这么死了吗?

    ……

    一个玄袍男子抱着那不省人事的小人儿,面色紧绷,现在的她瘦弱清癯,面无血色,哪里还有当初的灵动。

    他轻柔地剥下她湿哒哒的道袍,小首丘在胸前塞的馒头崩了出来,长时间泡在水里就连馒头也大了几倍,那男人轻微发笑。

    他仔细擦拭着她身上每一寸皮肤,肌肤上的点点青紫映入眼帘,他眸子一历,定睛一瞧,腰上手臂上都是伤痕累累,他的动作更加轻柔。

    玉指轻轻拂过她昏迷中还依旧皱着的眉头,波澜无惊的眸子闪过一丝悔意。

    “小首丘,我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