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婚嫁

野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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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哦!紫老前辈真是太小看我了。”艾文摆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脱口道:“Nicetomeetyou。”她这未经大脑思考而脱出了口的话,立即引起了紫字的不解。

    “不知姑娘此言何意?”青衣神君紫字懵懂地看向艾文。

    “啊?”艾文知道自己又犯了个严重性的错误,愣了愣,道:“哦!我是说见到紫老前辈真的太好了。”

    “是嘛!”青衣神君一扫脸上迷雾,“这倒是很出乎老夫的意料嘛。”他为儿子寻媳妇之事,在江湖中乃是人所共知的秘密,所以他只道是年轻漂亮的女子都不敢踏进他紫府的大门了。

    余光中,忽见韩虓礼貌性地一抱拳,自报姓名道:“在下韩虓,此番登门造访,实乃多有打扰,还望紫老前辈多多见谅。”

    “无碍无碍,两位请上座。”青衣神君瞥了他两眼,朝家丁喊了声“上茶”,又瞄向韩虓,冷嘲道:“韩虓是吧,孤天神剑老夫识得,以后这酸溜溜的客套话还是免了吧,紫老儿可不太喜欢这一套。”

    韩虓闻言,嘴角不自然地牵了牵,“是,是。”他生平第一次遭人讥讽,一时还有些手足无措。

    艾文笑了笑他,凑到他旁边,轻道:“紫老儿脾气古怪得很,不好招惹,不是你能应付得来的。”

    韩虓苦笑而不言,耳旁却听青衣神君道:“紫老儿脾气古怪又有什么不好的?”

    艾文心下一跳,万万没料到说得这么小声都能被青衣神君听到。当下,她尴尬地一笑,“莫非紫前辈都听到了?呵呵,没想到紫前辈年纪这么大了,耳朵还如此的灵光哦。”

    青衣神君得意地一捋胡须,“老夫的耳力小娃儿你可别低估。”陡见她俩手腕上的铁链,口中冷不防惊“咦”一声,诧道:“老夫曾记得这铁链是和轩少虎那小子套在一起的,这会怎地又换成韩虓这家伙了?”

    “这破铁链我也是苦恼得很,变成如今这样,实乃非我所愿也。”艾文说着与韩虓坐到椅子上,端过家丁放到桌上的茶碗,喝口茶润润喉咙。

    韩虓素闻青衣神君本领不凡,却不知是否有办法解开这锁,他于是瞄向紫字,希翼道:“敢问紫老前辈可有办法打开这锁?”

    青衣神君摇摇头,往对面靠椅上一坐,道:“老夫对开锁一窍不通。”

    他旁边一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听闻韩虓之言,突然道:“近来江湖上出现一个对开锁无所不能的盖世神偷蓝小千,两位大可找他试试。”

    韩虓感激地一瞥,“实不相瞒,吾二人此番出来正是为了要寻找此人,只是此人行踪漂浮不定,还望三位前辈能指点一、二。”坐上三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估计也不是什么出名人物。

    “指点倒谈不上。”那人旁边的男子亦是开口,“不过很多江湖人士追宝都已经追到秦国一带了,像蓝小千那样的人物,多半也会去凑热闹,跟着宝物走应该能寻出此人。”

    这三人一色黝黑的皮肤,眉宇间透露出不凡的风姿,年龄看样均在四十多岁。

    “宝物?什么宝物?”韩虓自回山庄后就未在江湖上走动,因而,江湖上近来发生的铁闻轶事他是一概不知。

    “怎么?这事你竟然不知道?”那人奇怪地瞟瞟韩虓,“江湖中为此事都吵翻天了,传闻说‘无极门’的宝藏图已经在江湖上出现,所以大家都争着去抢了,‘无极门’该听说过吧?”

    韩虓点点头,“这个略有耳闻,却不知传闻是真是假?”

    “传闻亦可真亦可假,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但江湖传言向来不会空穴来风。”

    “这么说传言中的‘无极门’还真有宝藏了?”韩虓半信半疑地问。

    “这也是说不定的事,想当年‘无极门’便是因宝藏一事而遭到灭门之灾,灭得可真是冤枉,死后还要被世人挂以十恶不赦的罪名。哎!宝物这东西尔等小辈还是不碰为妙。”说话的是之前那个皮肤较为黝黑的中年男人。

    “二弟。”一直未开口的那人突然发话,“‘无极门’一事你还是别再提了。”他面上有些难以隐去的痛苦,似是被人提及了伤疤而引发了旧疾似的。相较之下,三人中,他神情最为严肃,也最具有威严。

    “好,大哥说不提就不提。”

    韩虓听得模糊,不解之中奥妙,但瞧及身为大哥的那人满脸不悦的表情,他也不好再作询问,只是心里忍不住纳闷:“已经消失了五十年的”无极门“,何以在如今突然出现?”这是他们这一代人无法了解的事,奈何上一辈人却又总是对此三缄其口。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如今还提它做啥?都五十年了,纵然有什么不是也不复存在了。”青衣神君及时打破了这沉默。

    那“二弟”随口敷衍道:“说的也是,说的也是,大哥,你就别再为此事耿耿于怀了。”

    韩虓突然对这三人起了兴趣,抱拳问道:“不知三位前辈作何称呼?”

    那被称为“大哥”的男子冷目一瞥,“小子知道了也属无用,想当年老夫退隐那会,你小子离出生都还远着呢。”

    此话一出,韩虓与艾文顿时瞠目结舌,呆呆地望着他三人——看得出神。

    瞧那三人,从头到脚无一不是四十多岁的打扮,即便是脸上也没有明显显老的迹象,若要硬说是七老八十,端的叫人难以置信。

    “哇塞!”还是艾文首先惊叹出声。“这么说来,你们三人都和紫前辈一样老了?可是怎么看起来都不像呢?”

    “三位前辈当真是高人不露相。”韩虓看不出三人有何高深武功可以驻颜,暗中只能猜想此三人已到返璞归真之境了。

    那“二弟”瞄向艾文,“那么,在小姑娘看来,老夫三人都很老了吗?”

    艾文摇摇头,愣头愣脑地道:“老而不死是福也。”

    那“大哥”闻言,神色一怒,“什么?你竟胆敢骂老夫三人为老不死的?”

    艾文被他一吓,脑子刹时清醒过来,定睛看了看他,回想一下自己适才之语,方然发觉又说错话了。但她却并不遮掩,怔了一阵,抢白道:“我是在夸你们呢!”

    “夸老夫三人?何以见得?”这会该换作那三人发愣了。

    “难道前辈想老了就死吗?要老了都还不死才叫人羡慕嘛!所以说老而不死是福也。”艾文继续硬撑。

    “哈哈哈……”那“二弟”突然大笑,“我怎么听这女娃儿说话这么像紫老弟呀!”

    “所以说紫老儿看这女娃儿是越看越顺眼嘛。”青衣神君也是乐了,转向艾文,又道:“对了,进紫府这么长时间,你也不问问老夫叫你来紫府是为了何事吗?”

    “呃……”艾文想了想,贼眼一溜,“大不了紫前辈是想把紫府的家产全部都给我吧。”

    青衣神君一怔,“把紫府的家产全部给你?”紫府自祖上五代起就是做生意的,家中积蓄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女娃儿一张口便要他全部的家产,胃口确是大得吓人。

    韩虓听这话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未进紫府时,他们已是知道进紫府将要面临什么严重的问题,但此番听艾文这话,他也理解不透艾文话中所含的深意,不觉中奇异地盯着她看。

    艾文干笑笑,“我想……如果我能嫁进紫府的话,那到了一定的时候,紫府的家产不就都归我了吗?呵呵!”她口中所谓的“一定的时候”,乃是指青衣神君和其子都死了之后,紫府的家产自然就都归她了。

    古时候,女子哪能张口闭口就在人前说自己嫁不嫁的话?是以,艾文这话一出口,顿时叫所有人大跌眼镜。(如果有眼镜的话)

    其实艾文旨在以声吓人,她这无所忌惮的乱说,其目的就是要在青衣神君面前留下坏的印象,好叫青衣神君因败给她而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却料青衣神君“哈哈”一笑,道:“姑娘所言极是。”

    “啊?……”艾文做梦也没想到青衣神君会是此等反应,但话都到这份上了,没办法,她只有干瘪着继续,“呃——所以现在只差一验贵公子是否是对我中意了。”听口气倒像是她很愿意嫁进紫府似的。

    “快传公子。”青衣神君对下人说完,又转向艾文,“莫非姑娘已是知道老夫叫你来的目的?”

    “我想公孙先生说的一概错不了吧?”艾文老实巴交地回答。

    “呵呵!”青衣神君一捋胡须,“既然是公孙先生说的,那定然是错不了。公孙老儿早知道老夫为吾儿寻找媳妇而费劲了千辛万苦,此番对你说出了这话,想必也是在为老夫高兴了。”

    那“大哥”冷眼一瞥艾文,“那么现在紫老弟寻来寻去就寻到了眼前这女娃儿?”他口气中满含不屑,显是对艾文适才的言语有几许鄙夷之意。

    艾文生涩地顺接他之言,“所以被紫老前辈相中,小女子确实幸运得很,后半辈子想必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她一刻不停地提及钱的事,令人不禁对她的人品大失所望。可惜对她的人品大失所望的只有那皮肤黝黑得能跟黑炭一较高下的三人,至于青衣神君紫字,他听了这话,非但不生气,反而打心底的欣赏艾文,原因是这时代敢这么直言不讳的女子太少,而他一向看得惯的就只有这种女子。

    ——如果艾文知道他有这些德性,估计打死她,她也不会费尽心思的用这种话来寻他的讨厌了。

    “姑娘若是嫁进紫府,荣华富贵当然是享之不尽了,难不成还要让你继续做下人的工作吗?”青衣神君含笑着道。

    “啊?”艾文真的呆了,愣了半响,方又应付,“那……敢情好得很。”心下却是暗暗叫苦。

    “怎么?紫老弟你费了这么些年寻得的竟是一个下人?哼!”那“大哥”口气冷得快结冰,冷哼一声,又道:“难道这世上你就再找不出门当户对的女子了吗?那这也太逊了吧,你若是找不出来,那老夫来替你找得了,保准你满意。”

    艾文听那人说话的口气,心里堵得一阵一阵的难受,再一听他这嘴巴吐出来的内容,更是觉得愤怒难忍了,大有不吐不快之感。她好想不计较后果地和那人理论,只是这嘴巴才一张,却又忽地想到如若青衣神君听了那人之言,就顺从地把她打发走了就好了,于是,那就要出口的怪异言谈就这样被她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却料耳旁竟听青衣神君道:“多谢白兄好意,紫某心领了,眼下这女娃儿紫某就觉得很不错。”

    艾文一听,当真傻眼了,没想到青衣神君是如此执着的一个人,似乎抓住她就不准备放手了。

    那人点点头,看了艾文几眼,道:“既然紫老弟坚决如此,那老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是……我认为那前辈说的还是很有道理,门不当户不对的,以后紫府搞不好会落人话柄哦!”艾文不想放过任何能够摆脱紫字的机会,奈何她已先答应了青衣神君的要求,反悔的话又有愧于人,是以,她说话时都不觉偷瞄了青衣神君几眼,底气大是不足。

    “姑娘已是答应了紫老儿的要求,莫非此刻想要反悔不成?”青衣神君不爽地反问。

    “没……没有。”反悔太丢脸了,艾文做人还没失败到那等程度。

    “没有就好。”青衣神君总算放得心了,这女娃看来的确是一个一诺千金之辈。

    “既然答应了,那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你这女娃儿若敢反悔,老夫也定不饶你。”那“大哥”声音低沉,态度转变得这么快,不愧是青衣神君那边的人。

    艾文被他森然的口气吓得骇然,唏嘘道:“呃——这个嘛,前辈尽管放心便是,这样的事大抵还不会发生。”暗地里却道:不发生才怪,你等着瞧吧。

    恰这时,青衣神君之子紫郁从侧门走进了客厅。那是个面目俊秀、英姿飒爽的男子,他的出现大出艾文意料之外,本以为青衣神君之子该是个骇煞人的丑八怪才会这般没人要,而要让爹爹为其四处寻找媳妇,却不料竟是此等看似优秀、文静而又俊朗之人。

    来此后,他流目扫了厅中众人一眼,向青衣神君喊了一声“爹”,方抱拳朝那三人道:“郁儿见过三位世伯。”见那三人点了点头,又转向韩虓,瞄了瞄韩虓手中之剑,道:“想必阁下便是‘孤天神剑’韩虓韩少侠吧?”

    “少侠不敢当,正是在下。”韩虓与艾文站起身,谦谦回礼。

    “对于‘孤天神剑’韩虓,江湖传言甚多,奈何今日才得以见其真面目,说来确是惭愧得很。”自紫郁进门到现在,举手投足间,无不大方得体。

    艾文打量着他颀长削瘦的身材,不禁暗暗心惊紫老儿怎也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来,基因的遗传变异可真是奇怪哦!那他为何至今未娶?看起来应该是很抢手的那一类呀!不过像他这般年龄,在现代来说,没结婚的太多了,反而是结婚的都太少了。

    紫郁目光移至她处,纵使他修养极高,也是情不自禁地呆了一呆,似是被艾文绝世的容颜给吸引住了。

    青衣神君满意地看了看他俩人,走上前来,微笑着向艾文介绍,“这便是吾儿紫郁。”

    艾文浅浅一笑,不觉中伸出手去,“你好。”握手是现代最基本的礼貌方式,但艾文打量着紫郁,一时间竟然忘了这是在古代。

    紫郁觉得奇怪,不解地看着她如葱般柔嫩白皙的柔荑。

    艾文把手伸在空中停了半响,方然发觉又犯了一个严重性的错误——古代压根就没有这礼节,她是避免了英语的冒出,奈何却又忘了这礼节性的东西。尴尬之余,她只好顺势去抓了抓腮边的头发,窘笑,“呵呵,真是犯了个严重性的错误。”

    “你还能犯严重性的错误?”她会犯错,青衣神君貌似还不相信。

    艾文无奈地耸肩,“哎!说了你也不懂。”

    “这位是?”紫郁很有礼貌地问。

    “这位啊……”青衣神君愣了愣,“这姑娘好像告诉过为父她的名字,可是为父一时给忘了。”

    这老人犯起糊涂来,年轻人也是没有办法,于是,紫郁只得把这询问的目光投向艾文。

    艾文不想骗人,看了看韩虓,方道:“我叫艾文,这是我义父给我取的名字。”她特地加上后面这句,为的就是要在韩虓面前蒙混过关,不过,她说的也确是事实。

    “哦!记起来了,是叫艾文。”青衣神君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样子叫人哭笑不得,艾文都自报姓名了,他才记起,纯粹的多嘛。

    “这便是为父给你找的媳妇。”而后他又大大咧咧地补上这一句,直叫艾文与紫郁都羞得别过脸去。

    这种事想让人觉得不羞都难,青衣神君满意地看了看二人,似乎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微笑道:“郁儿,这姑娘你可满意?”艾文之前就答应了他的要求,是以,此刻已无需再询问艾文的意见了。

    紫郁不敢转过头来正面注视艾文,但亦见他双颊微微一红,低头轻道:“郁儿全凭爹爹做主。”

    他到底喜不喜欢艾文,没人知道,但似乎只要是他爹给他决定的人生大事,他就会无条件的接受。

    古时候子女的婚姻大事均由父母做主,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只是艾文听了他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想跳上去扇他两嘴巴,揍他两拳,再来几句训斥的话:什么?婚姻大事由你老爹做主,你到底有没有一点主见啊?猪喽!可惜这些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双眸圆瞪,瞅着她认为老实巴交的紫郁“喷火”。

    “啊……”倏地,手腕处莫名地传来刺骨的疼痛,毫无准备之下,她疼得惊叫出声,声音穿透人的耳膜。转头一看,原来那离她五尺之远的被称为“大哥”的人已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手指像夹钳似地夹住了她的手腕。

    “哎——你干嘛?干嘛要捏我的手啊?”艾文使劲的挣扎着,惶恐地看着那人。由于声音太大,刹时把其他人的目光一齐拉拢了过来,不过众人一看,立即明了那人用意,是以并不加以阻拦,况且韩虓还想要看看结果呢。

    艾文甩不脱他,疼得眼冒金星,口中叽哩哇啦地乱叫,“啊……放开手——你个老不死的,神经这么不正常,我得罪你了吗?凭什么欺负我?有病是不是?有病去医院啊!啊……再不放手,别怪我骂你祖宗十八代啊……”她手腕一疼,就管不住嘴巴乱说了。

    那手腕上次也被朝龙捏过,朝龙捏时也觉疼,但比起这个却是要轻上百倍,因这纯粹就像是用几十把刺刀一下下地往她身上戳来,扎得她全身每寸肌肤都生疼得厉害。

    艾文不是个善于叫苦的人,奈何她这次却怎么也忍不住了,那人下手太重,焉是她这等弱女能够承受的?半响,她额上渐渐浸出冷汗,泪也滑下了脸颊。

    忍无可忍之后,她疼得弯下了腰,想开口骂人也没力气了。潜意识中这古代的人都像是疯子一样,动不动就欺负人。

    她弯腰之时,嘴巴离那人的手已是不远,这让她忽地想到一个自救的办法。于是,嘴巴一张,往那人的手上拼命的咬去。她全身疼痛难忍的感觉致使她恨不得以同样的力度回敬过去,因而她下口的力道当真不轻。

    “啊——”那人防不胜防地让艾文咬个正着,活一大把年纪了他还没想到江湖中居然会有人使这种招数。

    当下,他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把夹钳似的手指松开,一看,手背上竟被这女子咬了个牙齿印。

    “哈哈哈……”青衣神君满意地大笑,“怎么样?紫某人这未来的媳妇不是好惹的吧?”

    那人看了看手背,哭笑不得,“确实不是好惹的,连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目光深邃地打量了一下艾文,又道:“紫老儿,你怎会找这种一点功夫都不会的女娃啊?”

    韩虓闻言,心下霍然大震,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潜伏到他身边的女子居然是个不会一点武功的人。

    只是这话是由眼前这个阅历深厚的前辈说出的,也就由不得他不信了,而且他也目睹了那人测试艾文的全过程,那是如何也装不出来的。

    说艾文不会武功,这无疑是事实,别看她身怀“嫁衣神功”,不会使用的她,早都不知忘到九霄云外的哪个角落里去了。

    “真的一点功夫都不会吗?”青衣神君愣了愣,不住地打量艾文。其实,他和艾文只有一面之缘,对艾文,他了解的也不甚多。

    “老夫试的还能有错?”那人口气很自信。

    “倒也不是,白兄的试验紫某绝对信得过。”虽然这样说,但跑江湖的居然没有功夫,这的确令青衣神君费解得不行。

    艾文揉了揉手腕,泪眼朦胧地瞄向韩虓,有些想哭的冲动。

    “怎么啦?”韩虓被她看得心头唏嘘。

    艾文拂袖拭了一下眼泪,没想到后面的泪水又滚了下来。她认为韩虓会帮她,可是韩虓没有,就为这原因,她觉得委屈得不行。

    “不会武功其实也没什么好遗憾的,重要的还是要紫老弟你看得顺眼,觉得够聪明就行,至于这女子嘛,我看和郁儿还蛮相配。”发话的是那个一直坐着一动不动的“三弟”。

    “三哥真这么觉得?”青衣神君仿似找到知音人一般,高兴得乐开了花,难得有人和他的眼光相同哦!

    “如此的话,那就赶快把这婚事办了吧,吾等三人好不容易来此一遭,总要把这杯喜酒喝了再走。”那“三哥”行事似乎比较急。

    “说的也是,要办就赶快办,吾等三人可不是闲人,可没时间在这儿瞎磨蹭。”那“大哥”说着退回去坐着。

    “那好,既然三位已迫不及待地想喝喜酒,那这婚事就趁早办了得了。郁儿,你看如何?”青衣神君听人催促他儿的婚事,心头甜得比他自己结婚那会还高兴。

    “郁儿……全凭爹爹做主。”紫郁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又是全凭他爹爹做主?

    艾文心下怒火暴涨,好想发脾气,可又苦于发作不得。她身子震了震,心头发慌得厉害,此时此刻已顾不得悲伤了,轻拭了泪水后,她惊慌失措的望着众人,不觉中失声道:“这哪行啊?”

    青衣神君怔了怔,“为何不行?”

    “这,这……”艾文吱唔着找不出借口,不过,她虽然没有说出,脑子却是在飞快地旋转。

    “莫非姑娘想要反悔不成?”那被称为“大哥”的人脸有不悦。

    “啊?”艾文贼眼溜了溜,凝神思付一阵,道:“这,要说马上结婚的话,确实是有些困难。”说这话时,忽而一个主意冒上心头,直令她忍不住都要为之偷笑。

    “有何困难?艾文姑娘直管道来便是。”青衣神君自信满满地,他还只道是艾文的奴隶身份对此有些阻拦。

    艾文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我和虓少爷此刻被这铁链牵连在一起,这是个很大的不便啊。若与紫郁先生结婚的话,搞不好会被人误认为与我结婚的乃是虓少爷,况且结婚后的很多事也是极大的不便,我想大家应该可以想象得出那种尴尬的场面。”

    她机智过人,方才虽有些心伤神乱,但此刻遇此重大事件,便立即冷静下来了。她这遇事冷静灵敏的反应直令那边坐着的“二弟”不住地点头称赞。

    她的这番言辞把韩虓也扯了进去,致使韩虓别扭得往门外看去。

    青衣神君无奈地颔首,“艾文姑娘说的极是。”

    艾文见主意得到肯定,遂又补:“是啊,我与两个男人站在一起拜堂,这事若传出去,岂不落人话柄?我想紫府响当当的名声也不愿被这种事弄得一败涂地吧?”瞄了瞄青衣神君变得失望的脸,又道:“所以,以我之见,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去找蓝小千,把这铁链解开了再说。”

    那“二弟”盯着艾文,似是看出了艾文心思,但他却不当场揭破,附和道:“姑娘说得很有道理,与两个男人拜堂确实不成体统,而且也有损姑娘日后的名声,紫府也会因此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讲,仓促行事总是不妥。”

    “而且我想和紫郁先生多多熟悉了再谈婚事比较好,两个陌生人在一起生活真的别扭得很。”艾文一看阴谋即将得逞,暗中不禁松了口气,绑紧的心弦也总算可以放松了。

    她自小生长在美国,思想开放得令人难以想象,即便是在长辈面前,男欢女爱、谈婚论嫁之事也是照说不误。不过,她开放的思想拿到古代来就让人觉得她有些不知羞耻了,幸而这些老辈人对红尘俗世早已看得开,对这种露骨之言也早没觉得有何不妥了。

    那“二弟”听闻艾文之言,不禁讶然失笑,“这姑娘确实是有些与众不同,老夫终于可以理解紫老弟为何会看中她了。紫老弟,现在就看你开口怎么决定了。”

    青衣神君面有难色,似是有些不舍放弃这个好机会,想了想,方道:“既然尔等考虑得如此周到,那这事就暂且缓它一缓吧,待艾文姑娘的铁链解开了再谈婚事。”

    艾文心下高兴,展颜一笑,道:“紫老伯,您真是太好了。”

    抑制不住的笑容停留在她白玉雕琢般精美无暇的脸上,直令她当真美得惊人,那容貌、那风姿、那气质,若是用来勾引男人,其魅力是多么的令人不可抗拒啊。不过,艾文绝不是那样的人,好动、活泼、豪气的本性致使她装不出柔媚、甜美的模样来。

    众人见她毫无装饰的美,俱是呆了一呆,那被称为“大哥”的人暗中不禁想:此女若作些许打扮,放到江湖上去,岂不要成为天下男人争抢的尤物?幸而她看起来并不像是个会走歪门邪道之人。

    “那么,何时去寻蓝小千呢?”韩虓终于开口,把他夹在中间,妨碍了别人的好事,他也着实不自在得很,早都巴不得离开此地了。

    “现在去,我不想多多停留了。”艾文比他还急。

    “何必赶得这般急,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玩个三、五天再走吧!”青衣神君婉言相留。

    艾文瞥了瞥适才使劲捏她手腕的人,嘟嘟嘴,没好气地道:“这里怪物多得很,小女子还是早点远离的好。被人莫名其妙的捏着,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懂是什么意思呢!”她适才疼得忘乎所以,只顾着去揉手腕了,几人的言谈都听得模模糊糊的。

    青衣神君和蔼地一笑,朝那三人道:“看来尔等把紫某人这未来的媳妇给得罪了哦!”

    一听是他未来的媳妇,艾文心下又是犯堵,抬头轻勾嘴唇做出个迷人的假笑,道:“那么,紫老伯,我们就此别过喽!待这铁链解决了,我再来紫府拜访。”

    铁链若解决了,她还敢来?才怪,况且她还没打算来呢,说不定那时就可以回现代了,待回去了青衣神君就是满世界找也甭想找着了。

    青衣神君瞟了瞟她手腕上的铁链,无可奈何地应声,“如此也好,暂时也只能这么做了。不过,你若解了铁链而不来紫府的话,那老夫是会追到轩苑山庄去的,介时你可不要怪老夫不给你面子了。”说了这几句不怒而威的话,他心里对这媳妇总算放心了点。

    “嗯,好,一定,一定。”艾文敷衍着,扯着韩虓往外走,踏出几步后还不忘丢下一句“拜拜”。她可是一秒都不想停留了,听青衣神君讲话,她头皮就要发麻;再看那三人的模样,她身子就要颤抖。

    韩虓被扯出几步,忙和艾文抗衡转身向几人抱拳道别,说了几句烂话,方任着艾文的性子走。

    “不吃中午饭再走吗?”青衣神君又想留人。

    “不了,多谢紫前辈好意。”韩虓停下回头答他。

    “外面馆子多的是,还怕饿死吗?”艾文耐心不足,本性大露地嘲,说完又走。

    那边被称为“二弟”的人莞尔道:“这女娃可不太好驯服哦!紫老儿你挑得真是莫名其妙。”

    青衣神君展颜一笑,突地想起了什么,朝艾文叫道:“艾文姑娘,稍等一下。”

    “还有何事?”艾文头皮发麻地掉头,只差两步就能出厅门了,她真恨刚才怎不用跑的。

    “就让吾儿紫郁和尔等一道去吧,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也好有个帮手。”青衣神君一瞧韩虓就觉得有些危险,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觉得还是让紫郁去守着艾文的好,俗话说煮熟的鸭子让它飞了岂不可惜?

    “呃……”艾文一听,敏感的她立即明了青衣神君用意,不过她并不拒绝,而且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主意好啊,呵呵!有个跑腿的人也不错啊。”贼眼瞄了瞄紫郁,忽地想把他整得哭爹喊娘的不敢再挨近她,想着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令人心虚的邪笑。

    “郁儿,你就跟他二人去江湖上走走吧!”青衣神君转头向紫郁吩咐。

    “是,那郁儿去收拾点行囊,这就走。”紫郁面上看不出有何表情,似乎只要是他爹爹吩咐的,他就会惟命是从。

    艾文嫌他麻烦,冲着向侧门走去的紫郁,叫道:“还收拾什么行李啊,不用了,只要有钱,什么不能买啊?你只需要带上足够的money就行,一路上别忘了买单,反正你们家有的是用不完的家产。”语毕,走人,想着以后可以整整这老实得可恨的紫郁,她心下憋得想笑出声来。

    “郁儿。”青衣神君看他们离去的背影,赶紧招呼紫郁,“你就快去吧,像艾文姑娘说的一样,不用收拾行李了。”

    “这……”紫郁一愣,暗付:“带上足够的‘马尼’就行,可是什么是足够的‘马尼’呀?”转瞬又反省了过来:应该是钱吧!他道:“那郁儿就此别过了,三位世伯,保重。”

    出了房门,去账房支了些钱,方朝二人追去。

    看着几人出门,那老练沉稳的“大哥”沉吟道:“此女看来不简单,若是放到江湖上去,恐要引起江湖的轩辕大波。”他对漂亮得过分的女子总会有些成见。

    他旁边的“二弟”摇摇头,“我倒不这么认为,那女娃很有趣倒是真的。”

    那“三弟”朗朗一笑,“既然你二人对这女娃这么感兴趣,那不妨睁大眼睛看着吧!”

    二人闻言,相视而笑,似是已默认了这种做法。

    不管把艾文放到江湖上去会不会引起轩辕大波,但她还是她,永远不会违背她的良知和本性。其实,江湖会不会引起轩辕大波,也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正所谓,有些事该发生时,它自会发生。

    时近中午,艾文和韩虓终于脱离了麻烦。出得紫府,二人大大地松了口气,紫府那肃穆而沉闷的气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端的叫人无法喜欢得上来。

    艾文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便想解放解放了,她走在韩虓前面,率先钻进拥挤的人群,惬意地观察观察古代的人们是怎样生活的。

    街上百货齐全,地摊摆得到处都是,咋看,一派繁华之象。入冬虽有些寒意,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人们出门购物的雅兴。

    只是,有钱人富贵,没钱人狼狈,当富家公子们摇头摆尾地游走在大街之上时,那墙角幽暗之处,也正三三两两地坐着些面黄肌瘦的乞丐,他们衣衫单薄,寒风中冷得瑟瑟发抖。

    艾文看到此种情形,暗中不住感叹古代穷人生活的艰难,幸而这些都已成为过去,再不用为这些景象悲悯了。

    韩虓跟在艾文身后,见她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倒弄了半天也没买上一样东西,不觉奇怪道:“怪了,你不买还看了这么半天?”

    “我买了也带不走啊,所以还不如不买,看看就好了。”艾文负手在街道上走着,眼睛不住地四处打量。她所谓的带不走,自是指带不到现代去,只可惜韩虓哪里理会得了这层意思,还只道是她力道轻,带不了东西。

    “不饿吗?”韩虓逛得没耐心了,想借吃饭的机会休息休息。

    “是哦!我还真是有些饿了,那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好的餐馆吗?”提及饿,艾文不觉有些腹中空空的感觉。

    “餐馆?哦——你是说客栈吧?往前走,左拐就有一家不错的。”

    出于灵敏,韩虓回头瞧了一下,竟见紫郁在后头不了几步的地方,跟得不远不近。他悄无声息地走着,丝毫不发出声响,如此高明的轻功身法,可见紫府的实力着实是令人惊叹。

    “紫兄,何不上前来一道走?”韩虓向他招呼。

    紫郁看起来就不是一个很爱讲话的人,只见他沉吟一下,方道:“好。”

    “好”字犹在口中,他人却已来到了两人身前。艾文甚至是没看出他是怎么来的,只觉眼前一亮,紫郁就站到她面前了。

    青衣神君亲自调教的儿子,手底下的功夫当真不是一般江湖人士所能比拟的,难怪青衣神君会那么自信的叫紫郁到江湖上来走动而不担心他的安危。而以紫郁现在的武功修为,江湖上还没有他的名声,恐是他淡泊名利,不喜与人争强好胜的结果。

    “哇塞!你好快的身法。”艾文到如今,也了解到什么叫武功了,是以,她一见紫郁迅疾的身法,整个人便瞪大双眸毫不避讳地盯着紫郁。

    紫郁稍带了些羞涩,抱拳回应道:“哪里,姑娘过奖了。”他不管作何表现,全身都透露出温文雅尔的气质,与江湖中那些豪迈、爽朗的人相比,实在是极大的不相衬,倒像是个做秀才公子的料,难怪他会不愿意到江湖上来闯荡。

    许是受他父亲的影响,他的衣着也是一袭的青色,不同的是青色的袍子外面套了一层紫纱,令人观之更有一番俊朗的风味,而他整个人傲然独立的外表更是让人不得不以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之词来对他加以形容。

    但艾文对他的衣着没有多大的关注,原因是比起韩虓那冷酷傲然非凡的气质,他又逊色多了。

    艾文打量着他,突地冒出句让人晕死的话来,“紫老儿怎么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呀?真是怪!”

    反之是紫老儿那样的人生不出这样的儿子来,这不禁让韩虓哑然失笑,敢称青衣神君为紫老儿,并对他的儿子如此说话的,普天之下,恐怕只此一个。

    “什么?”紫郁一个劲的发愣,眼中明显在问艾文“什么意思?”

    “哎,这丫头不懂事,还望紫兄莫放进心里去。”韩虓看紫郁愣住的表情,怕艾文又要口不择言,忙把艾文拽一边去。

    “哪里,没关系的。”紫郁随口应着,脑里却是在想艾文这女人怎会这么奇怪。

    “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客栈,吾等就先行去那吃顿便饭再走吧?”

    “好,韩兄说的极是。”紫郁说着客气地跟在韩虓后面。

    “哎,你外号叫什么呀?”艾文憋不住又问他。

    “什么外号?”紫郁莫名其妙地看她。

    “就是……”艾文想了想,终于找到了好的表达方法,“你看韩虓武功高强,所以人称‘孤天神剑’;我看你武功也不错,轻功更是厉害,应该也会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吧?古时候的江湖人士不都是这样的吗?”

    “古时候?……”怎跑到古时候了?紫郁更加发愣。

    “哦——错了,错了。”艾文赶紧改口,“我是说,就是说外号,外号知道吧?”

    “外号?没有。”紫郁终于听懂了,“在下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认识的人不多,同样地认识我的人也不多,何来的外号?”

    “是嘛,看不出来你还挺淡泊名利的,呵呵!不错不错。”艾文越发地感兴趣了,像个追星族似地刨根问底的道:“可是你为何不愿到江湖上来闯一闯呢?扬名四海、威震八方不也很不错吗?”

    “这么说……”紫郁突然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审视着艾文,“姑娘很喜欢扬名四海、威震八方的人了?”

    “呃……”艾文表情一下僵住,没想到紫郁居然也敢这么大胆的说话,她干笑笑,道:“其实,喜欢谈不上,很崇拜倒是真的。”

    说话间,几人已来到那家客栈面前。这客栈规模不大,不过,往来的客人,几乎把小店都挤满了,看样,生意似乎不错。为了扩大生意范围,那店家特地在门前摆了几张矮桌,致使门前也能赚些小钱。但外面寒风扑面,有钱之人都愿多花几个钱往客栈里坐,钱少或想节约钱的就只能坐在外面了。

    当然,也不乏有例外的,不想惹事或以图清静的江湖人士一般都是坐在外面人少的地方。

    “太挤了,还是坐外面吧!”韩虓张头往里望了一眼,摇头苦笑。外面只坐了几个看似风尘仆仆的江湖人士,这个数量,他们还能接受。

    “也好,在下也是喜欢清静。”紫郁善于随遇而安,随便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就坐下。

    ——这里所谓的坐下实则是跪坐而已,因为古时候似乎都是这个风俗。

    “这里的小二不来服务吗?”艾文流目四顾,像紫郁一样跪坐下后就问。

    “这店里只请了两三个小二,里里外外的都忙不过来,所以他们都把菜谱挂在了墙上,要什么菜,点了他们自会端上来,因为这样可以给他们节约不少时间。”韩虓对这客栈似乎有点熟悉,说时跪坐下去示意二人去看那挂在墙上的菜谱。

    “哇呼!这么先进啊!”艾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仰头往上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一排小竹片在墙上整齐地挂着,而竹片上已是明明白白的刻上了店家拿手好菜的名称。只可惜艾文在这里大字不识一个,一见到这种蝌蚪文,她顿时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可不可以直接叫小二来点菜呢?”她傻眼的同时还不忘动脑子想办法。

    “想吃什么菜,自己点就行了。”韩虓怕她没出过远门,居然耐心地教她。

    “哦!”艾文泄气地抱怨,“真像一家自助餐馆哦!”

    紫郁瞥眼那些菜谱,“还是由艾文姑娘先点吧!”

    艾文知道自己不识字,可又不愿在他们面前丢脸,忙推迟道:“不了,还是你们先来吧,我吃什么都没有关系。”没关系才怪,她对吃的一向都很挑剔,这点,与她同桌共餐十几天的韩虓算是最清楚不过了。

    紫郁以为是她谦虚,又劝:“艾文姑娘还是别推迟了,你若不接受,在下回去后,父亲大人恐怕也不饶我。”

    “是吗?呵呵,想不到你们还有女士优先这么前卫的思想啊,值得称赞哦。”艾文憋不住好笑,瞥了紫郁一眼,又道:“瞧你,十足的孝子一个,怕你父亲居然怕成这样,呵,所谓虎毒还不食子呢,没必要这么怕你老子,再怎么着他也不能把你吃了。”

    她说话毫不留情面,而且语气还满是不屑,归根结底就是要给紫郁留下坏印象,好让紫郁知烦而退。

    “姑娘言重了,在下只是想尽量满足父亲的要求,争取做个有孝心的儿子而已。”紫郁眼神深邃地回驳。

    “这样啊,可是有孝心的儿子都非得像你这么做吗?……”

    “我看姑娘还是快点菜吧。”紫郁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讨了。

    艾文不屑地耸耸肩,眼神不爽地瞥他,“哎,貌似我有名字的吧,你老是姑娘姑娘的叫,好像别人不知道我是个姑娘似的,难道你叫我名字会被人误解为我是个男的吗?”

    “啊……”紫郁尴尬地看她。

    韩虓见艾文滑稽的表情,忍俊不禁地道:“你还是快点菜吧,把嘴巴塞着比较好。”

    “哦!”艾文知道无可推卸了,只得盯着那些竹片细看,可是她看了半响,实在是不知道挑哪一块比较好,那些菜名她都不认识,合不合她的胃口也只有碰运气了。

    “那就右数第三块吧!”艾文迟疑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韩虓与紫郁抬眼望去,顿时一怔,俱是侧头诧异地看着艾文。

    但这时,殷勤而精明的小二已跑来旁边把要点的菜名记下,并且还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韩虓与紫郁,等着二人也一齐点菜。二人知趣地点了两样小菜,奇异的目光还是时不时地瞄向艾文,不解这女子怎会连这种菜都点得出来。

    不过,韩虓这时突然想起艾文是不识字的,那次在马背上,她连字的倒正都搞不清楚,何况是现在,想来应该是瞎蒙的了。只是,他虽然知道,却不给道破,暗地里偷笑着看艾文的笑话。

    ——要说他正经吧,有时也不那么正经,欠揍呢!

    “哎,哎,再加一样,右数第,第,第七块吧!”艾文觉得他们的目光都太值得怀疑了,苦于又不便出口相问,是以,小二要走时,她忙叫住加菜。对适才点的菜,她已经开始有了恐惧的感觉。

    却料二人一听,与菜谱一对,更是傻眼。

    “那菜,你能吃吗?”韩虓憋不住失笑出声。

    “难道这里的菜都不是人吃的吗?”艾文心虚得头皮发麻。

    “不,不是……”韩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了。

    “只是姑娘……”紫郁也是有了一些笑意,见艾文一看他,又忙改口,“哦,艾文……艾文姑娘的口味太古怪了。”

    艾文奇怪地看看他,搞不懂这古代的人为何喊人的名字也会把人喊得这么难受,差不多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果然,小二陆续地把三人点的菜端上来时,艾文就傻眼了,比起韩虓与紫郁,她的反应恐要大上十倍。只见她双眸瞪得大大,直愣愣地盯着放在她面前的两大盆菜。

    说是大盆,一点不为过,那直径绝对不低于五十厘米,而且盆里装的更是吓人,第一盆是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大南瓜形馒头;第二盆是白白净净的肥肉,片片足有二寸厚,还不沾一点瘦,别说吃了,看着都能把人腻个半死。

    如此夸张的两大盆东西,该叫人怎么吃呢?难怪韩虓与紫郁之前会露出那样惊奇的表情,女子吃这种东西,确实够吓人。

    艾文呆愣着,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怎么会这样?这哪是人吃的呀……

    她的运气太差了,原本想碰个好点的菜,哪知竟就点出了这么两盆莫名其妙的东西。

    她有些哭笑不得,真是糗大了。

    韩虓轻抿一口酒,瞥眼艾文的反应,忍不住莞尔,“你能吃吗?”

    艾文呆呆地盯着那两盆东西,苦恼都嘟嘟嘴,“我突然很想拿来孝敬虓少爷。”

    “不必了,你身体不好,还是你自己慢慢补吧。”韩虓阻止了她,忙低头去吃自己点的东西填肚。这丫头神经大条,不注意点,这种事搞不好她还真的干得出来。

    说是“拿来孝敬虓少爷”,当然是整人的,艾文说了这话,也知道实行不起来。她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在心里自怨着,不了盏茶时分,她突然懊恼地“嗯”了一声,整个人一下趴到大盆上,脑袋枕着馒头,丢脸得抬不起头来。

    这时却听到紫郁欠揍的声音,“姑娘吃得完吗?”

    艾文不知道他这话的用意,只觉得此时听闻这样的话,手指头就痒得直想捏起来一拳揍到他脑门上,打得他眼冒金星的来解气。但想归想,她终究是没有动手,抬头瞪了他两眼,没好气地道:“吃不完我打包。”

    “打包?”紫郁疑惑了刹那,似是想明白了打包的意思,方低头去吃菜。

    艾文见没趣了,又去盯着那两盆东西,越发地郁闷。

    半响,她趴在盆上的身子仍是不想动,却是左手一个馒头,右手一个馒头,一边一口的咬着。本以为可以好好的美餐一顿,结果竟弄得这样遭,看来这古代还真不是好混的。她边吃边念叨着,有点哑巴吃黄连,有苦自知的样。

    小二来到旁边给客人服务时,韩虓又点了一样菜,说是给艾文的。艾文心下一喜,觉得还是韩虓够义气。那大盆的肥肉也顺便叫小二抬下去放着,免得待会上菜时没地方放。

    艾文这样说当然是为了顾及颜面,实际上她向来不吃肥肉,看着那大盆肥的东西她都会腻得没胃口了,因而找个借口将它端下去是很有必要的。

    眼见那小二把肥肉端走,她嘴上不说,心里都要爽死了。

    菜终于又上了上来,比起先前那盆,确实小了许多,可也多得吓人啊!足够三个人吃了,幸而这次盆里装的都是瘦肉,看起来诱人不说,还片片散发出撩人的香气……

    不管怎样,这盆总比先前那盆强上了百倍,可是让人误解为吃得太厉害了也是一件丢脸的事。

    艾文苦笑着瞄向韩虓,“虓少爷,没必要点这么多吧?”

    韩虓一笑,“你不是不怕吃肉的吗?”暗指之前那盆肥肉都敢点了,何况是这盆瘦的。不过,艾文在幽谷居的表现也确实是不怕吃肉。

    艾文尴尬地一笑,把那盆瘦肉往韩虓面前一推,“你也一起吃吧。”说着一块接一块地往嘴里夹。

    韩虓今日心情似是很好,见了她这饿狼扑食般的吃样,不觉地面带笑容。

    紫郁瞥了韩虓几眼,似有话说,却又没有说出来。

    艾文察言观色,张口便道:“你有什么屁就快放,不用吞吞吐吐的。”

    这话立即让紫郁呛肚,他满面诧异地看着艾文,没法理解这女子如此美丽的外表下竟会这般粗鲁——不仅说话叫人倒胃口,而且吃相也极是上不得台面,简直就是改不了奴隶的劣根性。

    说起艾文的吃相,他活了二十几年了,还真没见过哪个女子会像她一样,不端庄、不稳重、不贤淑不说,还粗鲁得像个市井流氓。这样的女子哪能做紫府的媳妇?即便紫府硬是接受了,他这辈子恐怕也奉陪不起。

    但他哪里知道,艾文一改常态,为的就是要赢取他的恶感,让他忍无可忍地去违背他父亲的意愿。

    艾文知道自己没理由去反悔,于是矛头就对准了紫郁——呵,敢娶她?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紫兄别放心里去,这丫头不会说话。”韩虓见紫郁神色不悦,忙赔礼。不管怎么说,艾文是他带出来的,得罪了人都是他韩虓的责任。

    “哪里。”紫郁随口应了一声,还是对这即将嫁给他的女子感到不爽——与他纯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往后如何生活在一起?

    韩虓责怪地瞥了艾文一眼,朝紫郁道:“紫兄真的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