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年后(3)

黯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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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屋子的人都不关注这些,也没谁想要签名,曹晨阳直接哑火,根本没人接茬。

    相较于隔壁大青山乡的那个明星,家里人更关心李玲玲的情况。

    李广志夫妻俩头两年相继离开,丧事办的很隆重,李玲玲也回来了。

    她二十年前凭借一部电影获得了国际上还挺有知名度的大奖,后来在影视圈混的不敢说一直都好,至少没有落魄过。

    可惜,娱乐圈光鲜亮丽又有演技有背景的女演员太多,李玲玲红了没两年就被后浪拍在了沙滩上。

    这几年几乎看不到由她主演的电影电视剧,倒是一些鸡零狗碎的生活剧里头经常能看到她打酱油,出演一些不讨喜的婆婆妈妈角色。

    她对外一直说自己未婚,至于是不是真的没结婚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娱乐圈净整这些玄乎事儿,处个对象结个婚都真真假假的,谁也说不清楚。

    李广志夫妻去世后,李玲玲对上头的兄姐和下边的弟弟都还挺好的,就算不回家也会时不常的给他们寄东西,往后这几家孩子毕业工作啥的李玲玲也能帮上忙。

    提到李广志,那话题很自然的就绕到他妹李燕和弟弟李广财身上。

    李广财也没了,似乎没多少人惋惜,村里还有人说他没了也挺好,省的李婷婷李娇娇两姐妹被他拖累。

    李广柱这一辈的兄弟姐妹几个,唯一还在的就只有李燕了。

    她和王发也不容易,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要为儿孙奔波。

    被他们养歪了的儿子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因为眼睛的原因小学都没念完。村里跟他年纪相当的人不是出门打工就是在家种植经济作物,赚的都不少。

    只有他,成天在家待着啥活儿都不干!

    头两年李燕和王发还想给儿子娶个媳妇,可别说那些条件好的,就是条件不好的人家也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一个眼睛不行还啥活都不干的懒汉啊。

    如今可不是早些年每家都提哩秃噜生一大串的时候了,家里孩子越来越少,甭管男孩还是女孩儿都金贵着呢。

    没办法,李燕和王发只能暂时熄了这个心思,一门心思的埋头干活儿,想着在走之前多给儿子攒点儿,省的儿子以后跟他大爷似的潦倒。

    那小子有残疾,村里会特殊照顾,其实就算李燕和王发走的时候没留下什么也不至于让儿子饿着,不过为人父母的么,孩子就是过得再好也不会放心的。

    “你说他们后悔当年非要生个儿子没有?”知善问道。

    那谁知道呢?

    大家都有自己的答案,可这答案终究不是王发李燕夫妻的。后不后悔,只有他们自己个儿知道。

    人多,饭吃的也慢,聊会天喝会酒,一顿饭就吃了将近三个小时。

    晚上九点多钟,谁都没有困意,知恩却铺好了炕,安排好每个人睡觉的地方。

    “今天晚上都早点儿睡,明天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办呢”,他嘱咐道。

    没人说不行,但也真的没人能睡着。

    于是,大家伙儿都躺在被窝里,一人抱着个手机各看各的,谁也不影响谁。

    春阳和知恩还在外屋地忙活,为明天做准备。

    “你说说,以前没有手机晚上睡不着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呢?现在连三五岁的小孩儿都会玩手机,咱年轻那会儿可想不到能有这么一天啊。”春阳感慨道。

    知恩也道:“可不咋滴,一天一个样儿,咱们都跟不上溜。以前咱们看我那废品回收站里都是好东西,恨不能都拿出来修一修补一补咱自己用。现在呢,咱看里面都是破烂儿,从里面捡几本书你都嫌是盗版的不肯看呢。”

    可不是咋地,原先手头缺啥都去回收站里面淘腾,现在缺啥都直接去买,懒得去赶集去镇上那就在网上买,大河村就有快递点儿,知恩隔一天开车去一趟把全村的快递都拿回来放到村委会,各家再去拿,贼方便。

    说到底啊,就是生活好了,市场上啥都不缺,老百姓手里头也有钱,可不像以前需要啥不一定有卖的,有卖的手头又不一定有钱,那不就只能捡破烂么。

    一边闲聊一边忙活,很快明天要用到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二人也分别去男人和女人住的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春阳就把所有人都叫起来,甭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儿都没有抱怨,乖乖起来穿衣服收拾,一个一个都捯饬的贼像样,好像今天就过年似的。

    “要开车么?”于歌问知恩。

    知恩还没开口,曹蕴先道:“走着去吧,也没多远,外头都是雪开车不方便,声音也大。”

    乌泱泱一大帮子人刚出门就撞上二宝一家三口,二宝手里还拎着一个挺老大的布袋子,只说了一句“一起吧”就混在郭家的队伍里一起往山上走。

    他们要去上坟。

    姥姥、郭厚泽、曹佩瑜,还有知礼。

    曹佩瑜是2000年春天走的。

    特别突然,头一天晚上还说春阳的毛衣袖口磨坏了,想给她勾一件新毛衣呢,第二天早上春阳去叫她,她就已经走了。

    1999年夏天的时候她去做过检查,大夫说她心脏有点儿毛病,平时多注意就行,没啥大事儿。

    就是这个没啥大事儿的小毛病,最终将曹佩瑜的生命夺走。

    她在离世的前一个多月就经常性失眠,老说自己一睡着就会梦到郭厚泽,梦到姥姥。家里人都知道这事儿,但谁都没往心里去,寻思着她可能是太想姥姥和郭厚泽,过两天就好了。

    谁能想到...

    曹佩瑜的离世是所有人的痛,大家心里都很内疚,没办法释怀。

    到地方后,知恩宋启明他们开始铲雪割枯草,春阳她们这些女人开始一样一样的往外摆东西。

    当年曹佩瑜下葬的时候连着姥姥知礼和郭厚泽的坟都重新修过,打的水泥,立了定制的碑。

    那会儿看是很气派,可跟现在新修起来的坟一比啊,这几座坟还是挺低调的。

    没有人重提修坟的事儿,不是怕花钱,是怕劳师动众的打扰到长眠地下的人。

    郭家上坟不分男女,分的是家,以每个小家为单位,分别给离世的人磕头祭拜。

    拜完之后也没人要走,大家伙或站或蹲凑到一块儿,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姥姥他们看到郭家以及跟郭家亲密的人过得都很好,每个人都很开心,他们也会高兴的吧。

    中午十一点多大家才收拾好东西往家走。

    大晴天,天空很蓝,太阳很大,还很难得的没有刮风。

    脚下的积雪软绵绵的,每个人的心也是软绵绵的。

    生活肯定会有遗憾,会有难以忘却的悲恸与感伤,会有费劲心力也没有办法弥补的缺失。

    可这就是生活啊,不会完满,却有别样的幸福。

    踏雪而行的人都很幸福。

    那你呢,幸福么?